随着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广泛应用，人们开始思考未来战争的形态。近日两个小国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在冲突中大量使用无人机对敌军地面武装实施降维打击，让我们领略了现代战争中人与机器之间的严重“不平等”。

有一篇文章叫《What Near-Future Warfare Will Look Like》,是一位加拿大皇家炮兵部队的前任技术人员写的，从迅速发展的技术融合角度出发，在全国所有军队单元部署远程和无人作战单元，他将一名虚拟机器人士兵与一名人类士兵的特征做了比较，结局是悲惨的，包括虐待战俘，不分青红皂白的附带伤害或杀害非战斗人员，等等。

但是我们今天并不是讨论机器士兵，作为无人系统具有广阔应用前景的领域，海上，我们接下来需要面对许多类似的问题。

比利时/荷兰海军反水雷无人系统及母舰

战争是丑陋的，当国家力量的决策者对军人和所有公民实施暴行（这里指那些违反既定规则的暴行）时，情况就更糟糕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在1915年击沉了一艘远洋客轮，激怒了全世界，炸死了1198名无辜平民，此后德国最高司令部限制了一部分海底军事活动，但是1917年他们动用了无差别攻击，允许对邮轮和商船进行袭击而无需警告，这种行为也是美国决定对德国发动战争的一个重要因素。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三个战区再次发生了类似不受控的水下战：德国与盟军的大西洋战场；德国与苏联的波罗的海战场；日本和美国的太平洋战场。虽然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但是先进和未来一些不受限制和管制的新技术仍然可能会重新鼓舞一些力量在未来冲突中实施类似的行动。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世界上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这是人类的福音。但是，面对几方势力的迅速崛起和对立，大国海军竞相将最先进的无人系统投入到海军领域。例如，美军在中国南海部署了大量的水下滑翔机和侦查AUV。

  随着智能鱼雷、水雷，蜂群无人机（水下无人机）、高超音速导弹、水下传感器、武器制导系统、惯性导航技术的发展，以及对自动化和自主技术的高度重视，现在正是认真思考这些问题的最好时机。

  在当今的海底世界，有大量的固定式传感器阵列部署在那里，用于监听过往船只、舰艇的声音信号，感知磁异常，测量海洋物理化学特征的变化。海军越来越多地将滑翔机和AUV部署用来作为情报、侦查和警戒的遥感平台。超灵敏传感器用于位置识别、目标识别、目标跟踪、攻击和防御。水下机器人可以保持在“常驻”模式下，在水下对接站充电，并利用水声通信。诸如潜艇、传感器网络和水面舰船之间的操作网络可以保护海洋空间，但也能封锁海洋空间。

  世界上最致命的鱼雷、海上/水下无人机的兴起，等等，显然，先进的计算能力，不断提高的电池效率，支持着水面和海底机器人神经网络的水下通信技术以及其他技术进步，正在集成度更高的系统中加速融合。这种融合会给非战斗人员和那些战俘、投降者等等带来毁灭性打击，甚至造成严重的环境破坏（比如无人系统误伤大型油轮等）。

   很多无人系统的发展方向都是全自主，这意味着几乎无需人员监督干预，因为自动化而造成的灾难已经出现了，乌克兰航空的航班为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的防空导弹系统锁定并击落，整个过程不到10秒。类似这种系统，对威胁目标的分类都是自动完成的，如果需要，可以在几乎不干预的情况下做出反应。

   但是，真正的自主系统又该如何呢，在决策过程中完全没有人吗？如果发生意外，是哪一方的责任？制造商？软件设计人员？指挥官？

  军方同样面临着人才的挑战。就减少复杂的海军作战系统所需的人力而言，自动化为军队提供了巨大好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艘驱逐舰需要350名船员才能运转，如今，美国海军的濒海战斗舰的设计定员40人，只有10%。人员配备的减少大大缩减了军队规模，同时也减少了每艘战舰的权重。自主系统进一步减少了损失。

  在未来无需士兵的情况下在海面和海底部署舰艇，对指挥者来说可能少了很多心理包袱。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道德压力。这种道德压力和二战时美国对日本扔下两枚原子弹时很类似，那会的原子弹和现在超级无人武器一样，对供给目标来说都像是“神兵天降，束手就擒”。无人化程度越高，远程操作员就会感到自己有能力应对更大的风险，从攻击者的角度来看，不涉及己方人命的军舰或潜艇已经成为一种抽象武器，为了减少己方损失和误伤，攻击者会倾向于让武器更加聪明一点，而不是让武器的威力更小一点，从而就会让攻击者的暴力倾向越来越重。

  危害有多大？自主武器系统不加选择的无差别攻击，所造成的伤害和死亡，以及对环境的重大破坏是有先例的。二战中，德国的U型潜艇总共击沉了6000艘船只，总计约为2100万载重吨，潜艇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最具威力的武器系统。这些船只携带着弹药、燃油沉入海底，造成了相当严重的环境破坏，有些破坏一直持续到了今天。由于盟军的军舰担心遭到潜艇攻击，禁止停下来救助幸存者，跳海的人员几乎没有生还希望。

那会还没有核动力，现在，六个国家拥有现役的核潜艇，美国和法国拥有核动力航空母舰，如果不分青红皂白的无差别攻击，会导致严重的海洋核污染。与一战和二战项目，未来的无人战场的规模是不敢想象的，数以千计的携带弹药的未爆无人机、近距武器系统摧毁港口的有毒燃料，核武器产生的辐射和污染将长期影响。因为一旦战争开始，就没有人会打“绿色”战争。

战争是外交失败的最后一幕，如何追究他们的责任呢？战争的结果并非只有胜败。它包括长期的僵局，比如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海战；包括没有正式结束敌对行为的隔离接触，比如朝鲜半岛；包括按条件谈判达成的和平协议，比如普法战胜；包括无条件投降，比如二战中的日本。

失败者将为战争付出代价，然而胜利者却很少这样做。柯蒂斯勒梅将军指挥二战收尾阶段对日本城市的空袭，仅在东京，短短几天就造成了10万平民丧生，但是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杀死日本人并没有让我感到不安，我想如果我输掉了战争，那我会被当做战犯审判。”军人可能会对这种过于务实的观点表示同情。

此外，该领域的许多企业高管也是如此的。许多公司代表其国家政府部门积极参与开发无人技术和系统，将其应用于军事领域。但是有些公民却不这么认为，当员工发现谷歌正在为美国军方进行AI项目后，有3000多名员工做出了抗议，谷歌不得不退出了下一阶段的项目。但问题是：如果这是国外敌对势力精心策划的，目的是想阻止美军保持AI统治地位，那敌人现在保不准在偷偷乐着。

R在三四千名员工的联名反对后，谷歌退出了饱受争议的项目，Project Maven

  海洋部署着很多超级致命的武器系统，航母、核潜艇、驱逐舰、大型核武器，他们在如今都有朝着无人化迅速发展的趋势。因此我们得记住，有很多重大的道德和伦理问题需要深刻思考。这里面有很多艰难而丑陋的抉择：如果自身停止开发这些技术，那么面对使用“丑陋技术”的对手时可能会丧失优势；如果走更高级别的技术开发路线，就需要严格遵守该技术的使用规则，并需要防止技术落入破坏规则的行为者手中；发展无人技术，但约定好“不率先使用”原则，至少要保持技术基本平等（是否无人系统也需要立个中程导弹条约，俄罗斯也认为美军的一些大气层内的无人机其实与中程导弹无异）；最后，积极寻找以任何方式赢得军备竞赛的道德准则。

  我们需要仔细深入思考一下如何发展我们的行业，我们今天作为员工，领导者，公司，国家和社会，所做的选择会决定我们的未来。

美军2016年下水的世界上最大的反潜无人舰“海上猎手”，长达40米

文章原创：三叶虫  转载于微信公众号：深海智人